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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工粮食的水碓,为何在古代成为炫富的

现代社会有各种炫富的手段(前提是有足够的钱)来满足人的虚荣心,大别墅、豪车、几十万一个的胸针、上百万的鸽子蛋等等,随便拍几张照片发到微博和朋友圈就有各种点赞。古时候的人没有自媒体,那些有钱人也想炫富,他们怎么办?

魏晋南北朝时期的炫富手段,不是豪宅,更不是豪车,而是家里舂米用的水碓(dui),这个名词可能相对陌生,可以暂时理解为一种水力驱动的石磨。为什么这样一种古代加工粮食的工具可以成为炫富的工具,这就要从远古时代获取粮食的方式讲起。

1.粮食怎么吃,一直都是难题

任何一种动物或者植物并不是天生就要成为其他生物的食物,他们都要为如何避免成为其他生物的食物而苦恼。就比如说人类现在的主要食物水稻和小麦,这一类食物在早期都有非常硬的外壳,所以即便是被一般的食草动物吃掉后也不能被消化掉,这样被吃掉后也能原样的排泄出来,再次繁衍。

其实人类生活的早期是很可怜的,人类跑不快,又没有锋利的牙齿和爪子,所以人类吃的食物都是别人吃剩下的。人类最早使用的工具是石头,石头的用途是用来敲碎动物的骨头去掏骨髓。因为肉被大型的猛兽吃掉,剩下的是一些小型的食肉动物和食腐动物,最后给人类剩下的就是骨头。

谷物是这样的,谷物有很硬的外壳,外壳内部的种子的营养价值很高,对于弱小的人类来说是一种理想的食物。但是对于人类来说,除去谷物外面的硬壳是面临的一大障碍。远古时代开始使用杵臼舂捣的方式给谷物脱壳,最初人们“断木为杵,掘地为臼”,用木臼、土窝的方式来加工谷物,这样的效率很低,后来人们发明了石臼,这样舂米的效率比之前有较大程度的提高。

在两汉时期石臼还是非常重要的加工谷物的工具,用杵臼舂捣粮食是一项非常繁重的体力活。汉书中记载舂米要“高肱举杵,正身而舂之”,可见舂米非常费力。舂米在汉朝也作为一种惩罚犯罪的刑罚而经常被使用,比如汉朝的吕后掌权之后就惩罚她的情敌戚夫人为她舂米。

2.从手到脚,再到借助外力加工谷物

用杵臼来舂米毕竟效率低下,要耗费大量的能量。这是一个很简单的算术题,比如舂一千克的米耗费的热量是大卡,而一千克的大米中所含的热量是大卡,人类获得的热量只有大卡,所以随着人口的增加,这样低效的方式必定会被取代。

首先人类想到的是利用自身的重力来舂米,这就是足踏碓,这个东西和现在的跷跷板结构类似。一头绑着石头,人站在另一端,借助自身的重力和杠杆作用来舂米。这种舂捣的效率就变得很高。

当人类自身的潜力被开发完了之后,就开始寻找外力,在这方面较为完整的记载是东汉时期桓谭所著的《新论》,这里面记载了当时人们已经开始利用畜力和水力来舂米。

“伏义之制杵臼之利,万民以济。及后世加巧,延力借身重以践碓,而利十倍;又复设机用驴骡、牛马及役水而舂,其利百倍。”

蓄力的碓目前还没有明确的考古发现或者文献的记载,可能会利用一些齿轮结构来驱动碓,水碓的考古发现和文献记载则相对丰富。比如早期的槽碓是由踏碓改进而成的,将踏碓的人换成一个大水槽即成槽碓。向槽中注水,当槽的重量不断增加,槽就下落,锤头升起;当槽下落后,水被倾泄,槽的重量减轻,槽上升,锤下落臼米。也可以说槽碓是利用水的重力代替人的重力的一种简单机械。再发展到后来出现了多锤头的连机水碓,这种水碓比较复杂,甚至到了现代某些地方还在使用,元代王祯的《农书》上有详细记载,并有图画以说明其结构,感兴趣的朋友可以参考,这里不做赘述。

3.魏晋南北朝时期水碓成为财富和势力的标志

桓谭所著的《新论》在东汉末年,但没有考古证据和文献证明水碓在汉朝有大规模的应用,水碓的大规模应用应该是在魏晋南北朝时期。比如在三国时期,曹操将大批的人民迁徙到黄河以北的地方,当时的地方官为了稳定地方局面,免除地方赋税,兴建水力设施,这里就提到了水碓,说明当时在偏远的地方水碓已经非常普遍了。

“太祖(曹操)徙民以充河北,陇西、天水、南安民相恐动,扰扰不安,既假三郡人为将吏者休课,使治屋宅,作水碓,民心遂安。”

在西晋八王之乱期间,张方兵逼近京师,造成了洛阳城附近的水源断流,据说当时的“水碓皆涸”,竟然造成了军粮供应困难,朝廷不得已征发奴婢来舂米以保证军粮供应,可见当时水碓已经成为了粮食加工的重要工具。

由于水碓的结构复杂,造价昂贵,老百姓无法负担,并且水碓的运转需要大量的水源,水源的使用权一般都归国家所有。利用现代经济学的理论这种用能方式的边际成本为零,用来加工谷物可以获得高额的利润,水碓一直被世家大族掌握,成为他们牟利的工具。

在西晋时期,拥有多个水碓是家族势力的重要标志。《晋书》中描述王戎(官拜司徒)可以“光收八方田园水碓”,而石崇可靠着截取客商等各种巧取豪夺的手段有“水碓三千余区”。拥有水碓也成为士族斗富的一种手段。

水碓设计精巧,体现了我国古代劳动人民的高超技艺,正是因为其制造难度和运作方式很难进入寻常百姓家,水碓是给政府和拥有大规模田园的世家大族加工粮食的方式,而老百姓更多还是用足踏碓来舂米,所以水碓在古代才是财富的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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