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晋永嘉之乱,晋室南渡后,在河西担任西晋凉州刺史的张轨仍奉西晋为正统,然而在西晋建兴二年张轨死后,其子张实实际已经有了割据倾向。“张实时期,前凉政权已步入政治割据时期。”
因此年以后,前凉也应当列入十六国之列。至张骏时,前凉建立河州,《晋书·地理志》载:张骏分“兴晋、金城、武始、南安、永晋、大夏、武城、汉中八郡为河州。”
至于建立河州的时间,“张骏二十一年,以州界辽远,分置河州。”也就是晋穆帝永和元年建立,河州之名由此出现。张骏所置河州辖区大致范围为南起临洮北至狄道,西到枹罕的洮水和大夏水之间的广大区域。
一、前凉与前赵、后赵的军事争夺
河州历来为政权争夺焦点,它位于河西政权前凉与积极向西拓展领地的前赵之间,两国为此地的归属反复争夺,但前赵毕竟国力强于前凉,河州地区在双方争夺中以前赵取得河州为结果,而后前赵为后赵所灭,前凉暂时收回河州领地,无奈再次为后赵所夺,前凉几番与后赵发生战争夺取河州,后赵灭亡后,前凉内政失修,后几任国君荒淫娇奢,国力衰微,已无力维持本国疆域的完整,河州之地遂为前秦占领,此时的前凉河西东部国门再无屏障,前秦深入河西,前凉出降称藩。
1.前凉与前赵
晋室南渡后,北方晋室王族司马保,自称晋王。司马保原为“西中郎将、东羌校尉,镇上邽”,在秦州刺史裴苞被张轨所杀后“保全有秦州之地。”自然河州之南安、陇西便为晋王司马保所有,关中之地则为前赵刘曜杀晋愍帝后所据,河州南部是仇池国杨氏政权。
东晋大兴三年,司马保死,陈安具有其陇右领地。但很快,陇西之地便为前凉所占,“永昌初,(张)茂使将军韩璞率众取陇西南安之地,以置秦州。”“晋元帝永昌二年即改元,东晋永昌年号仅指年。因此,前凉取有陇西、南安二郡在永昌元年。”至此,前凉正式据有陇西,为后来张骏所置河州做准备。
由于对于占据关中的前赵,其东有后赵,西有前凉、南有仇池,尤其东部后赵发展强势,迫使前赵刘曜把势力向西扩张。刘曜先于前赵光初五年攻仇池杨难敌,迫使其退保其地,仇池氐、羌多降之。
后于光初六年斩杀自称“秦州刺史”,长期割据于陇右的原司马保部下陈安,进而开始攻打河西前凉。咸和初,张骏“惧为刘曜所逼,使将军宋辑、魏纂将兵徙陇西南安人二千余家于姑臧,使聘于李雄,修邻好。及曜攻枹罕,护军辛晏告急,骏使韩璞、辛岩率步骑二万击之,战于临洮,大为曜军所败,璞等退走,追至令居,骏遂失河南之地。”
2.前凉与后赵
后赵派遣西征的将领主要为麻秋,负责攻占河州,而后攻灭前凉。自晋穆帝永和二年开始,石虎便不断派遣麻秋等将领对前凉河州进攻。
永和二年至永和三年,不到两年的时间,前凉已重新丢掉河州,可见,偏居河西的前凉至少在军事国力上是不及后赵的。永和六年,后赵大乱,冉闵废石鉴,“杀之,并杀赵主虎二十八孙,尽灭石氏。”
后赵灭亡。镇守枹罕的后赵将领麻秋率众东归,河州地区便归秦州刺史王擢所控,时逢前秦兴起,永和八年“秦州刺史王擢为苻健所逼,奔于凉州”,永和九年,“张重华复使王擢袭秦州,取之。”这样的话,河州地区便随王擢复归前凉。
《资治通鉴》永和十一年条下载,时张玄靓即位,“陇西人李俨据郡,不受瓘命,用江东年号,众多归之。瓘遣其将牛霸讨之,未至,西平人卫綝亦据郡叛,霸兵溃,奔还。”陇西人李俨所诛彭、姚大姓应是陇西羌族。张玄靓派将征讨,并未平定,所以在永和十一年河州地区归于李俨。
太和二年,“天锡自将三万人屯仓松,以讨李俨。”连下李俨大夏、武始,“俨惧,退守枹罕,遣其兄子纯谢罪于秦,且请救。”苻坚派王猛与前凉战,前凉败,王猛得李俨而归,前秦得河州地区。
二、吐谷浑与北魏的军事争夺
1.吐谷浑对河州地区的占领
吐谷浑部落是慕容鲜卑的一支,在未建立政权前,吐谷浑则为慕容部首领涉归的长子。
在太康四年至十年之间南迁至阴山,随后在永嘉之乱时,“始度陇而西,其后子孙据有西陵已西甘松之界,极乎白兰数千里。然有城廓而不居,随遂水草,庐帐为屋,以肉酪为粮。”最终到达河州枹罕,《通典》云吐谷浑“始度陇西,至于枹罕”,由于当时河州为前凉所辖,后又一再易手,先后为前后赵、前秦、西秦所占,不断更替的政权是由各国战争人口所支撑的,人数不多的吐谷浑部族在河州不可能站稳脚跟。
所以吐谷浑停留在枹罕平原地区游牧的时间应该不长,之后便向河州的西部和南部迁移。至于吐谷浑之孙叶延时,始用吐谷浑作国名,《晋书》载叶延的话说“礼云公孙之子得以王父字为氏,吾祖始自昌黎光宅于此,今以吐谷浑为氏,尊祖之义也。”至此,吐谷浑国建立。
吐谷浑是慕容鲜卑的一支从辽西入陇,他们进据的是羌区,刚开始定会受到羌人豪酋的排斥与不信任,就连“身长七尺八寸,雄姿魁杰,羌虏惮之,号曰项羽”的吐谷浑之子吐延,都被羌酋姜聪所刺杀,可见当时吐谷浑部与羌人矛盾还是较深的。
到吐延之子叶延时,情况好转,建立吐谷浑国家,但政权中羌人势力仍旧强盛,以至于到其孙碎奚时,羌酋钟恶地与司马乞宿云商量谋杀碎奚三弟时可说出“王之左右皆吾羌子,转目一顾,立可擒也”这样的话,“皆吾羌子”这种情形不可能一朝就形成,说明吐谷浑部族在与羌人的矛盾中,又进行合作,哪一边也没有取得压倒性优势。
慕容鲜卑为王,羌人为臣,许多时候,羌人集团权力过大,甚至掌握吐谷浑国政。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视连之子视罴时期。到这一时期,自碎奚时期开始,视连时期更加严重的吐谷浑统治阶级内部王族与羌酋的斗争暂告结束。吐谷浑王族占据了绝对的统治地位,政治集权已经形成。在随后的吐谷浑崛起过程中,邻近的西秦就成为其最大的敌人。
西秦在经历乞伏乾归和其子炽磐大力实行“拓土徙民”政策后,到炽磐时期国力遂达鼎盛,国土大增,对外“拓土”战略则不变。吐谷浑位于西秦西南,自然不能免遭其手,因此自视罴以来,西秦便不断派兵出击吐谷浑,吐谷浑多数战败,无奈下只能向西秦称臣纳贡。但在取得战争胜利后,又与西秦为敌,反复无常。
然而,在看似西秦常胜吐谷浑的境况下,西秦的处境却率先处于不利地位了。西秦四面环敌,北有后秦和大夏,西有南凉、南是吐谷浑,东则为北魏,且在其无休止的“拓土”政策和最后一任君主乞伏暮末残暴昏庸的统治等各种主客观条件下,西秦国力日渐衰退。年,乞伏暮末在西秦军队不能支撑与大夏的继续战斗,准备出逃陇东时,被大夏赫连定所杀,西秦灭国。而当暮末带领部众出逃后,建立在河州地区的西秦国土便成为一片无主地,于是吐谷浑乘机占领了河州,又擒拿夏主赫连定,并交予北魏处置。
《资治通鉴》载“吐谷浑王慕璝遣益州刺史慕利延、宁州刺史拾虔。帅骑三万,乘其半济,邀击之,执夏主定以归。”“魏以慕璝为大将军、西秦王。”封慕璝为西秦王,可见北魏是承认其拥有西秦故土的,也就暂时默许了吐谷浑对河州的占领,这样吐谷浑继承了西秦河州地区的人口和财务,其国力大增。
2.吐谷浑与北魏对河州地区的争夺
北魏虽暂时默许吐谷浑对河州地区的占领,但并未承认河州是属于吐谷浑的,这在当初慕璝擒赫连定送去北魏时就可见端倪。
慕璝的上表陈情诉说了自己以献赫连定灭大夏之功,却未得到土地与财产,希望北魏给予;让大夏所掳西秦民众返还原境,也就是返回后来为吐谷浑所占的河州之地;让乞伏曰连、窟略寒、张华等三人返回西秦故地,与家人团聚。而最后北魏群臣与魏太武帝商议后对慕璝的诉求一条未应。
魏武帝认为西秦故土为吐谷浑所有,是其自取,其地属于北魏,北魏不会承认和给予,并且暗示吐谷浑之贡赋没有西秦多,劝其“增益之”。
由此可见,河州虽为吐谷浑所占,北魏却不认可,北魏当时还未把军事重心放于河州地区,因为河西未安,北凉依然存在,对吐谷浑所占河州、秦州等地,以北魏的势力收回只是时间问题而已,因此后来北魏与吐谷浑在河州地区的争夺是必然的。
自吐谷浑遣使请求归还,北魏未答应其任何要求后,慕璝便“贡献颇简。又通于宋,宋文封为陇西王。”吐谷浑一方面给北魏进贡少,次数少,另一方面又遣使于宋,接受刘宋的封赏,这使得北魏有充足的理由攻打吐谷浑并收回河州等地。
北魏太延五年,魏灭亡北凉,接下来的时间,北魏基本平定安稳了北方,在河西安定后,北魏于太平真君五年开始了灭亡吐谷浑的战争。这次战争起因是由吐谷浑统治集团内部内斗引起的。年四月,北魏命秦州刺史封敕文击慕利延兄子拾归于枹罕,拾归夜遁,“敕文引军入枹罕,虏拾归妻子及其民户,分徙千家于上邽,留乌头守枹罕。”通过此次战争,北魏夺取了吐谷浑占有的枹罕之地。
总结
虽然北魏仅取得枹罕一地,但实际上,自北魏打败吐谷浑夺得枹罕得太平真君六年到太和十年北魏复立河州期间,河州地区掌控权实际都在北魏,它与吐谷浑的界限是“从祁连山以南至青海湖北,再由湖东南赤岭西南到浇河、枹罕以南。”
这样北魏通过这一次战争已经基本收回了吐谷浑所占西秦河州故地,后双方虽然也发生战争,但多为争夺财产、人口等原因,如《魏书·吐谷浑传》云“高宗时,定阳侯曹安表拾寅今保白兰,多有金银牛马,若击之,可以大获。”可见自收回河州地区之后,北魏攻打吐谷浑一个主要的目的就是想掠夺吐谷浑牲畜、财富而已,两国界线基本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