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80年代早期开始读《红楼梦》的,读第一遍时,感慨地叹息当年人们私底下议论的党风不正问题,真应该研究研究《红楼梦》!后来年山西刊授大学毕业论文选了研究《红楼梦》课题,如今这篇毕业论文已多经修改并投稿很多次了,以往稿件曾发表在“中国改革论坛”和“新浪网”我的博客里。今特将文章修改后投稿至此!我感慨曹氏“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都言作者痴,谁解其中味?”的自嘲,但不学其用文学作品来隐曲表述心意的做法,而是直白的论述开来罢了,别无他意,仅期盼对反腐败,解决“历史周期率”,给予一点借鉴。
曹雪芹已经逝世多年了,很多人在研究和评论《红楼梦》的时候往往给予他极高的评价,但是却没有发现或者说忽视甚至埋没了杰出的续作者——高鹗、程伟元等人。我冒昧从政治学角度进行研究,发现了他们是我国古代最早提出“国”“家”分开政治主张的伟大政治理论家。遗憾的是,这位政治理论家的政治主张,在那个封建专制的时代,只能在文学作品中隐曲地提出来。更遗憾的是,他们的政治主张,至今还没有被更多的人理解。曹雪芹写的《红楼梦》只流传下来八十回,已揭示了贾家衰亡的重要原因,和衰亡的形式,但是没有写出这个衰亡的现实景象。《红楼梦》后四十回是高鹗、程伟元等人续作的,虽忠于原作写了贾家衰亡的现实,但是,在贾家历遭厄运之后,却又柳暗花明家道复初了。这正是高鹗、程伟元等人以浪漫主义的手法,表明了自己对贾家族的疗救之法,即他们的政治观点:第一,描绘了贾宝玉的死,以及贾兰的继嗣。但继承权的更易,是在科考之后才发生的。从这里,不难理解高鹗的政治观点,就是把科举制的应用,扩展到皇权继承人的选拔上来。第二,又用极为隐曲的手法抨击了“国”“家”合一的国体。并提出“国”“家”彻底分开的政治主张,以此根治贾家的腐败病根。《红楼梦》一书,着意描述了贾家族衰亡复荣的命运,作者以皇族为生活原形,以贾家族为文学形象,而进行小说创作的,以小说阐明自己的政治观点。由于一部作品几位作者,而且各自的政治观点不同,所以贾家族便有了这么个衰而复荣的命运。曹雪芹认定贾家最终的结局,是被暴力所致走向灭亡。而高鹗等则认为破除君权神授的理论,废除世袭制,贾家仍可以“家道复初”,并且抨击了“国”“家”不分的国家体制,提出了“国”“家”分开的政治主张。曹雪芹由于自身一段富庶官宦家——贫困潦倒汉的特殊社会经历,认识到了封建社会发展的一般规律,从而认为,贾家族已经到了腐败透顶病入膏肓不可救药的地步,揭示了贾家族必然灭亡的历史规律。他原著前八十回的书名是《石头记》这是大家知道的。
他在第五回《飞鸟各投林》曲词中写到:“为官的,家业凋零;富贵的,金银散尽;有恩的,死里逃生;无情的,分明报应;欠命的,命已还;欠泪的,泪已尽;冤冤相报自非轻,分离聚合皆前定。欲知命短问前生,老来富贵也真侥幸。看破的,遁入空门;痴迷的,枉送了性命。——好一似食尽鸟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第一册第五回64页)。
作者给贾家族的男女们,安排了一个家财散尽、权贵皆无、死散分离、不复存在了的结局。贾家的这种结局,有两种原因可以导致:一是阶级斗争的最高级形式出现即发生暴力革命,消灭贾家赖以生存的那个王朝,倾巢之下安有完卵?二是在这个王朝内部的斗争中,贾家被朝廷抄家导致。《石头记》没有完整地流传至今,我们无从知晓作者所描写的贾家败落原因和结局。
从曹雪芹描述的艺术性生活片段中概括分析贾家有以下两方面弊病。第一个弊病,贾家族已经到了腐败透顶病入膏肓的地步。当然,他们的腐败与所有的封建统治家族的腐败有一定的共性,但也有独特的个性。概括起来有两个方面:首先是淫。贾府中,上至主子下至奴才,犯“淫”病的确实不记其数。曹雪芹以贾蓉之口揭露了这个事实:“各门另户,谁管谁的事?都够使的了!从古至今,连汉朝和唐朝,人还说‘脏唐臭汉’,何况咱们这宗人家!谁家没风流事?别叫我说出来。连那边大老爷这么厉害,琏二叔还和那小姨娘不干净呢!凤婶子那样刚强,瑞大叔还想她的帐!”(第六十三回页)柳湘莲揭露的就更彻底了:“你们东府里,除了那两个石头狮子干净罢了!”淫病的危害是显而易见的,因淫而死的,无须去究,先从做官的说起。
邢夫人与王熙凤商量,贾赦要讨鸳鸯为妾,凤姐劝道:“老太太常说老爷:‘如今上了年纪,做什么左一个右一个的,放在屋里?头宗耽误了人家女孩,二则放着身子不保养,官儿也不好生做,成日和小老婆喝酒’”(第四十六回页)。干部的素质及敬业状况,是任何一个政治系统能否发挥其政治功能的重要因素。毛泽东同志曾有一精辟论述:“正确的政治路线确定之后,干部就是决定的因素。”我们且不论贾家族的政治路线正确与否,仅就这“官儿也不好生做,成日和小老婆喝酒”的官僚来说,贾家族这个政治系统,根本就不可能正常而有效地发挥其政治功能,那么腐败是必然的。
这事实上存在的淫乱之家风,与封建礼教又是水火不相容的,所以就又成了贾府内嫡庶之间进行内战的突破口。贾府内公开的,规模最大的一次内战“抄检大观园”战役,便是因为一个绣春囊引发的。再则,这淫糜的家风,严重地腐蚀了下一代人,以至他们无才缺德,竟无可以承继祖业的人选。
既便贾宝玉是唯一聪明灵慧、可望成才的,但也终日混迹于女孩子中间见一个爱一个,且又是个贪多嚼不烂的主。用警幻仙的话来评价,贾宝玉“乃是天下古今第一淫人也。”贾宝玉这个典型人物,自他含玉而生,便成为贾府祖业的法定继承人,他也患了淫病。贾家族唯一可以继承祖业的人也尚且腐败了,贾家族的败落不能不说为必然:“淫侈乃是败家的根本”。
其次是侈。由于恣意糜费穷奢极侈,致使财政收支严重逆差,出现了财力不支的局面。贾母刚过完生日,贾琏找到贾母的丫环鸳鸯说:“这两日,因老太太千秋,所有的几千两都使了。几处房租、地租,统在九月才得,这会子竟接不上。明儿又要送南安府里的礼,又要预备娘娘的重阳节,还有几家红白大礼,至少还得三二千两银子用,一时难去支借,俗语说的好:‘求人不如求己。’
说不得姐姐担个不是,暂且把老太太查不着的金银家伙,偷着送出一箱子来,暂押千数两银子,支腾过去。”(第七十二回93页)王熙凤有一段表白,更能说明贾府财政赤字的严峻现实:“我真个还等钱作什么?不过为的是日用,出的多,进的少。这屋里有的没的,我和你姑爷一月的月钱,再连上四个丫头的月钱,通共一二十两银子,还不够三五天使用的呢。若不是我千凑万挪的,早不知过到什么破窑里去了!”(第七十二回页)
第二个弊病是家族内部进行暴力形式的斗争。贾府内矛盾重重,但主要矛盾是嫡、庶两大派之间的矛盾。其斗争的焦点是为争夺权力。《红楼梦》二十五回中写道:“宝玉和彩霞说笑,彩霞只是淡淡的不大答理,两眼只向着贾环。宝玉便拉她的手说:‘好姐姐,你也理我一理儿’。一面说,一面拉她的手。彩霞夺手不肯,便说:‘再闹就嚷了!’二人正闹着,原来贾环听见了——素日原恨宝玉,今见他和彩霞玩耍,心上越发按不下这口气。因一沉思,计上心来,故作失手,将那一盏油汪汪的蜡烛,向宝玉脸上只一推’”(第二十五回页),把贾宝玉的脸烫了一溜泡。
为此,王夫人把赵姨娘骂了个狗血喷头:“养出这样黑心种子来,也不教训教训!几番几次我都不理论,你们一发得了意了!一发上来了!”(页)迫于威势,赵姨娘只有忍气吞声。事实上,声是吞了,但气却没有忍下。到后来,与马道婆合谋作魇魔法暗中算计王熙凤和贾宝玉时,彻底暴露了杀机:“果然法子灵验,把他二人绝了,这家私还怕不是我们的?”王熙凤和贾宝玉也确实被“治”得不轻:一个疯、一个傻,要死要活的。
就在叔嫂二人“百般医治,并不见好”,并且已给二人备下棺材,“只有赵姨娘外面假作忧愁,心中称愿”的时候,癞和尚与跛道士来到了贾家,道士笑着告诉贾政:“你家现有稀世之宝,可治此病,何须问方!”倒是那块通灵宝玉重新显灵,才治好了叔嫂二人的病。玉,与贾宝玉的关系,可谓生死攸关的了。贾母就直言不讳地称玉是宝玉的命根子。曹雪芹笔下的贾宝玉,是女娲娘娘炼的五色石投胎,含玉生在贾府。那么这玉的寓意也就再明白不过了:玉,是权力的像征。这玉,与贾宝玉与生具有,无疑像征着世袭的权力继承:人世间绝对不存在口中含玉降生的人物。
中国封建社会的国家体制是国与家不分,国家乃是某一个家族的私有财产;自秦始皇至清末又是绝对君主制的政治体制,皇帝便成了集统治国家权力、统治家族权力于一身的主宰。在封建礼制法规的保护下,其权力和地位是终身享受的,唯有随着他的驾崩,才允许新的君主登基。尽管封建礼制法规规定了君权神授的理论,以及世袭制、终身制等严密的封建制度,但从来就没有消弥掉阶级矛盾和阶级斗争,也无法消弥掉这个家族内部的矛盾和斗争。稳定和平衡是相对的,矛盾和斗争是绝对的。由于这个家族拥有国家专政机器,所以阶级斗争的最高级形式以及家族内部斗争的最高级形式必然是专政和暴力。
矛盾的性质以及客观条件,决定斗争的形式。这个客观条件主要方面,从国家体制上讲,国家是这个家族的私有财产,从政治体制上讲,绝对君主制造成了权力绝对集中不受限制。那么矛盾的一方如果控制了国家专政机器即可不受限制地动用国家机器对另一方进行专政,而另一方也唯有拿起暴力这个武器,才可能与之抗衡。贾府内嫡庶之间的斗争形式,赵姨娘与马道婆合谋作魇魔法欲置王熙凤、贾宝玉于死地谋取全部家产,就是典型的暴力形式。
抄检大观园,则是专政的形式。家族内这种最高级形式的斗争,如果发生在阶级矛盾还没激化的情况下,尚还危害不大,如果发生在阶级矛盾已经激化,采取最高级形式进行斗争的情况下,那么这个家族就岌岌可危了。正如贾探春说的那样:“可知这样大族人家,若从外头杀来,一时是杀不死的。这可是古人说的,‘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必须先从家里自杀自灭起来,才能一败涂地呢!”(第七十二回页)
曹雪芹用批判现实主义之神笔,揭露了一个封建统治家族的腐败和黑暗,抨击了世袭制,君权神授等封建伦理道德、礼制法规;揭示了这个家族必将崩溃和灭亡的历史趋势,只是作者还没能给读者们描绘出贾家族的灭亡结局。由于他认识的局限,也没能揭示只有在“国”“家”不分的国家体制下,以及绝对君主制的政治体制下,一个家族超乎国家之上存在,国家乃是这个家族的私有财产,才会使这个家族处于绝对的政治垄断地位,没有了监督、远离了竞争、丧失了活力,从而始兴衰亡、腐败没落。也正是在这样的国家体制、政治体制下,阶级斗争的最高级形式、封建家族内部斗争的最高级形式,均为暴力;他们最终的结局,是被暴力所消灭。曹雪芹写的原著为《石头记》,只流传了八十回,在这八十回里,已揭示了贾家衰亡的重要原因,灭亡的必然趋势,但是我们无法看到由曹雪芹之笔描绘的贾家灭亡的现实景象。高鹗、程伟元等人共同加以修补前人对《石头记》后四十回的续作,并对前八十回也作了修改,最终成书《红楼梦》。他们虽然忠于原作写了贾家衰亡的现实,但是,在贾家历遭厄运之后,却又柳暗花明家道复初了。这正是高鹗等在继续揭露、鞭挞贾家的几大顽疾之后,以浪漫主义的手法表明了自己的疗救之法。首先,给贾府的储君贾宝玉安排了一个圆寂升天了的结局。贾政船头会过宝玉,给家里人写的信自解为“借胎”,王夫人等也自慰道:“与其作了官,倘或命运不好,犯了事,坏家败产,那时到不好了,宁可咱们家出一位佛爷,倒是老爷太太的积德,所以才投到咱们家来”。(第一百二十回页)贾宝玉的死,是自觉自愿的。在他要入场考试与王夫人辞行时,“走过来给王夫人跪下,满眼流泪,磕了三个头,说:‘母亲生我一世,我也无可答报。
只有这一入场,用心作了文章,好好的中个举人出来,那时太太喜欢喜欢,便是儿子一辈子的事也完了,一辈子的不好,也都遮过去了’”。(第一百一十九回页)临出门时,他又仰面大笑道:“走了,走了!不用胡闹了!完了事了!”尽管他行前心情复杂,一会哭,一会笑,但毕竟带着他的玉一去永不复返了。由于他的死是自觉自愿的,而不是系嫡蔗两派势力的斗争所致,所以没给贾家整个家族造成什么灾难性后果,只是他那树上的几只鸟儿各自东西飞去。贾兰的继嗣,而也为水到渠成顺理成章,没有通过暴力斗争夺取,所以也没有给贾家整个家族带来灾难性的后果。
这实在是贾家的万幸!但继承权的更易,是在科考之后才发生的。从这里,不难理解高鹗等的疗救手法,即他的政治观点,欲把科举制的应用,扩展到皇权继承人的选拔上来。在他描绘的这个理想的现实世界里,破除了君权神授的理论,也废除了世袭制、终身制,让一个冥顽不化的贾宝玉自觉自愿地升天而去,脱颖而出一个聪明睿哲的贾兰,从此贾家的命运便有了转机,从衰亡又重新走向繁荣了。
值得深入剖析的是,《石头记》更名《红楼梦》这个变化。红楼,望文生义即红色的楼,是红色的建筑物。色彩,在古代建筑、服饰方面有着严格的规定,皇宫的墙是红色的,皇帝的服饰是明黄色的,这是不可侵犯的特权。试想,王公大臣,谁家敢建一座红色的楼,谁敢穿一件明黄色的朝服?
这都是欺君之罪。那么红楼隐寓着什么呢?隐寓着皇宫!于此,可以窥视到作者的用意,也是他的政治观点。即以皇族为生活原形,以贾家族为文学形象,而进行小说创作的,以小说阐明自己的政治观点。对贾宝玉这个典型人物的塑造,我认为作者必须得借鉴现实生活的原形。那么原形是谁呢?我认为是顺治皇帝。顺治皇帝也曾闹着出家,而且死因有多种说法。
从曹雪芹、高鹗、程伟元等人生活年代来分析。曹雪芹出生年代不详,卒于年未及50岁,由此判断为出生于年以后。高鹗约生于年,卒于年。程伟元出生年代不详,卒于年。他们的生活年代均是顺治皇帝以后,社会生活中已然有了原形,这个原形被他们反映到文学形象中是完全有可能的。如果他们生活在顺治皇帝以前,那么世界上不可能有这样的先知先觉。
其次,高鹗又用极为隐曲的手法讽刺和抨击了“国”“家”合一的国家体制。《红楼梦》一百一十七回写道,贾政急病在外,贾琏前往探视;二人均不在家,而且所有正经的家人也都带走了,只剩下贾芸、贾蔷两个旁主人以及一伙托着老子娘的福吃掼了的赖林两家子弟在家。这时,除了贾兰跟着他母亲抓紧读书之外,贾云、贾蔷一伙轮班在外书房住下,白天与家人厮闹,有时找了几个朋友吃个“车轱辘会”,甚至聚赌。一群恶子,在两个庶出主子的怂恿下无乐不为,“把个荣国府闹得没上没下,没里没外”了。
(页)贾环因其父不在家,赵姨娘已死,王夫人又不大理他,也加入了贾蔷一伙。“荣府住的人虽不少,竟是各自过各自的,谁也不肯做谁的主。贾环贾蔷闹的越不象事了,甚至偷典偷卖,不一而足。贾环更加宿娼滥赌,无所不为。”(页)就在这“谁也不肯做谁的主”,“欣聚党恶子独承家”,乱哄哄的背景下,有一天邢大舅、王仁和贾蔷、贾环等在外书房喝酒。
邢大舅猜拳输了被罚说了一个笑话,寓意深刻的笑话:“村庄上有一座元帝庙,旁边有个土地祠。那元帝老爷常叫土地来说闲话儿。一日,元帝庙里被了盗,便叫土地去查访。土地禀道:‘这地方没有贼的,必是神将不小心,被外贼偷了东西去。’元帝道:‘胡说!你是土地,失了盗,不问你问谁去呢?你倒不去拿贼,反说我的神将不小心吗?’土地禀道:‘虽说是不小心,到底是庙里的风水不好’。元帝道:‘你倒会看风水么?’土地道:‘待小神看看。’那土地向各处瞧了一会,便回来禀道:‘老爷坐的身子背后,两扇红门,就不谨慎。
小神坐的背后,是砌的墙,自然东西丢不了。以后老爷的背后也改了墙就好了’。元帝老爷听来有理,便叫神将派人打墙。众神将叹口气道:‘如今香火一炷也没有,那里有砖灰人工来打墙呢?’元帝老爷没法,叫众神将作法,却都没有主意。那元帝老爷脚下的龟将军站起道:‘你们不中用,我有主意:你们将红门拆下来,到了夜里,拿我的肚子堵住这门口,难道当不得一堵墙么?’众神将都说:‘好!又不花钱,又便当结实!’于是龟将军便当这差使,竟安静了。岂知过了几天,那庙里又丢了东西。众神将叫了土地来,说道:‘你说砌了墙就不丢东西,怎么如今有了墙还要丢?’那土地道:‘这墙砌的不结实’。众神将道:‘你瞧去’。土地一看,果然是一堵好墙,怎么还有失事?把手摸了一摸,道:‘我打量是真墙,那里知道是个“假墙”!’”(第一百一十七回页)
这个笑话名义上是在调侃贾蔷,但不难看出作者以元帝庙代皇宫,并斥之“风水不好”的用意。“元”,《词海》注第11条说,通“玄”。清代避圣祖(玄烨)讳,改“玄”作“元”。如元色;元妙。圣祖,即是康熙帝。《红楼梦》的作者们尤其是高鹗,他们生活在康熙帝之后的年代,用字当然须避圣祖(玄烨)之讳。一座庙,在这里偏偏用“元帝”两个字命名,真正目的也就昭然若揭了——元字是代那个玄字。那么从这里就完全可以看出高鹗等的用意了,这个元帝庙的实名就是玄帝庙,就是指清王朝的皇家宫殿。
风水不好的原因也说得很明白,皇帝的交椅后面的那两扇红门不谨慎。皇帝交椅后面的那两扇红门通向哪里呢?通往内宫:皇宫的建筑格局是前朝后宫。在此,高鹗等形象地揭露了封建社会“国”“家”不分的国家体制,并指出了这一体制是发生家族内患的重要原因。笑话中没有讲失盗的是什么东西,这与作者长于细节描写的一贯作风好像有矛盾。但是,这也正是作者隐寓政权丢失的隐笔。北京满学会会长阎崇年在电视中讲的《清十二帝疑案》中提到,十二个皇帝九个死因不明,还有皇宫里丢黄金、丢印玺、甚至丢性命。这些都说明了什么?内患。
更具讽刺意义的是,元帝老爷听来有理,欲实施改革,砌一堵墙,分割开与内宫的联系,实行“国”“家”分离。因无财力而允许龟将军用肚皮作墙堵住门口,但终究于事无补又“失了事”。倒是“土地”发现了秘密,那堵标志着改革政绩的肚皮墙,原来是堵假墙!这自欺欺人又欺天下之人的改革被“土地”揭露了,其实是被高鹗等揭露了。由此可见高鹗等实行彻底的国、家分离的政治主张。高鹗用浪漫主义的创作手法,阐述了自己对贾家族即爱新觉罗家族的疗救之法:第一,把科举制的应用,扩展到皇权继承人的选拔上来;第二,“国”“家”彻底分开。他的政治观点,较之曹雪芹唱挽歌式的观点,对于以贾家族寓意的爱新觉罗家族来讲,可谓极负责任,真可谓良药苦口利于病,但毕竟不会被那个腐败的家族所接受。根本原因,其时,国家乃是一个家族的私有财产。例如:秦朝,国家是赢政家族的;汉朝,国家是刘邦家族的;晋朝,国家是司马炎家族的;隋朝,国家是扬坚家族的;唐朝,国家是李渊家族的;宋朝,国家是赵匡胤家族的;元朝,国家是成吉思汗家族的;明朝,国家是朱元璋家族的;清朝,国家是爱新觉罗氏家族的。一个家族,在国家的庇护下必然走向腐败透顶不可救药的地步。目前,对封建制国家所下的定义为“封建主阶级专政的国家”其实是不够准确的。这个概念混淆了一个封建家族与阶级的差别,也就无法揭示封建制的国家为一个家族所私有的本质特征。中国封建社会,不论哪朝哪代,牢牢掌握国家最高权力的都是一个超乎国家之上存在享受特权的家族,国家是这个家族的私有财产。家族是以婚姻和血缘关系结成的社会组织单位,不在阶级这个概念的外延所包涵之列。阶级是按对生产资料占有关系划分的,属于生产关系范畴。
任何一个社会,都必须进行社会生产,就必然存在生产关系,生产关系决定社会形态。封建社会,地主阶级尽管也占有生产资料,也可以掌握地方政权,但绝不能与那个家族分掌国家最高权力。以上两者在封建制国家中所处的地位和起的作用是截然不同的。所以,不宜把二者统称为封建主阶级,也不宜把封建制国家简称为封建主阶级专政的国家,确切的定义应该是“封建家族与地主阶级联盟专政的国家”。在这种国家体制下,一个茕茕孑立的家族占据绝对统治地位,这个家族的意志必然在国家意志中占居主导地位;他的上层建筑,必是以“家天下”的家族意识为指导建立起来的,也势必竭力贯彻和推行“家天下”的家族意识。
反映在政治制度上,就是实行绝对的以家族集权为核心的中央集权制。终身制和世袭制,是这个根本制度的衍生制度。虽然高鹗的改革基调,仍然没有跳出君主主权论的圈子,那个承继了祖业的贾兰,仍然是贾氏家族的血统,国家仍然是这个家族的私有财产。可是一旦实行“国”与“家”分开,国将不是某一家之国,这怎么能被封建家族所接受呢!这一点,在封建家族和地主阶级联盟内部也绝没有民主可言。由此可知,高鹗的政治观点,绝不会被那个家族所接受,只能是个空想。
封建制国家体制延续了中国整个封建社会,一个个封建统治家族无不算尽机关想把国家永远据为己有,但毕竟一个个始兴衰亡烟消云散了。倒是一次次通过暴力改朝换代,破坏了业已发展起来的社会生产力,消耗了业已积蓄起来的社会财富。一个东方大国,总是摆脱不掉社会动乱的魔影,总是不能持续稳定地发展社会生产力,总是不能有效地消除统治者的没落和腐败。到封建社会制度行将崩溃的时候,曾一度问鼎东方称雄世界的帝国,已沦为任列强恣意瓜分的羔羊。
历史已证明,不把那些超乎国家之上存在的家族“请”回民间,还国家主权于人民,就无法彻底打碎封建制的国家体制,封建制度给人民带来的灾难也就绝无消除之日。这也是革命党革命成功创建国家掌握政权后,以继续革命、自我革命保持执政党性质,破除“历史周期率”宿命的根本途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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